“阮绵?哦哦,那个网红啊,你们是邻居?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儿。”
郑洋得意地挑挑眉,“怎么样,我给找的房子不错吧,开窗就是湖景,对门住着美女,别提多滋润了。”
江明宴坐在病床上刷手机没理他,他好奇地凑过去,差点惊掉下巴,“你在看阮绵微博?草,不是吧,真看上人家了?铁树开花了?”
江明宴瞥他一眼,“用不用给你个喇叭去外面走道上吼一句?”
一旁的医生护士专业素质极高,岿然不动置若未闻,个个眼中憋笑。
郑洋摸了摸鼻子,讪讪道,“哎,这不是太震惊了,一时激动么。”
除了他妈,江明宴手机里就没出现过第二个女人的照片,母胎单身到现在,清心寡欲得像个和尚,郑洋甚至偷偷怀疑过他是不是深柜。
屏幕上是阮绵昨天在公园拍摄的一组写真,照片里她和昨天公车上如出一辙的打扮,穿着制服裙坐在郊外的草地上,镜头前笑靥如花。景美,人美,每一张都很好看。
“昨天她也在燕郊。”江明宴说。
“我知道啊,这不就是燕郊公园。”郑洋稀松平常地点点头,笑嘻嘻地玩笑说,“怎么,你怀疑她啊?”
江明宴沉默不语,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照片,像是要从里面看出个谁来。
郑洋慢慢变了脸色,“你真怀疑她啊?”
江明宴仍端坐着,声音和表情一样冷,“嗯。”
“……不是,你疯了吧?她?”郑洋荒谬地哈出一声,对上江明宴的眼神,又缩回去,嘴角挤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笑,压低了声音,“这丫头片子能勒死马富严?啊?搞笑吧,杀人犯不是男的吗?”
“谁说杀人犯是男的?”
“卧槽,马富严快两百斤的体重,早年还练过武,谁干得动他?阮绵?软绵绵?”
郑洋看一眼手机,一脸惨不忍睹地别开脸,就那细胳膊细腿,她能勒死一只鸡吗?
然而江明宴看起来并不像开玩笑。他叹了口气,“你怀疑她,你有什么证据?”
江明宴竖起手机给郑洋看,一组写真九宫格,“九张照片穿的都是同一套衣服,同样的场景,但拍摄时间不同。上午拍了前五张,下午拍了后四张,中间至少相隔两个小时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光线。”江明宴一张张照片划过去,“前五张照片里阳光方向偏西,后面四张偏东,没有一张居中的。”
“我说的西东,是以她身后一百米的钟鼓楼为基准。”
他打开卫星地图,定位到照片里阮绵所处的位置,“港城在标准东八区,每当到了正午十二点,太阳垂直钟鼓楼,这时地面没有投影,其他时间因为光线倾角,都会产生投影。”
九张照片,每一张钟鼓楼都有地面投影。
每一张都不是正午。
“因为她在吃饭。”郑洋也打开了微博,把手机递过去,“喏,十二点半发的微博,她在吃烧烤,那会儿刚好是马富严遇害的时间。烧烤摊子和仓库离了整整一公里,你别告诉我她吃着吃着放下签子飞过去把人给杀了啊?”
[@软绵绵:拍摄休息,来吃午餐啦![视频]]
阮绵在昨天中午发了一支午餐视频,视频里她喝着奶茶,举起烤串对着镜头眨眼微笑,一派天真可爱的模样。
“的确是很完美的不在场证明。”
“……难道照片是假的?不能够吧,没见过还能合成真人视频的,并且地点和她穿的衣服都一样,肯定是当天当时拍的。” ? 郑洋还是觉得扯。
“视频是真的,但她伪造了时间。”江明宴说,“那时候根本不是中午。”
“什么?”
江明宴讲视频定格在58秒的画面,“她身后窗外的马齿苋没有开花。马齿苋是午时花,大概一点开花,可能环境不同时间有偏差。但昨天上午十一点的光照和温度就已经超过临界值,如果她确实在十二点半吃了午饭,视频里的马齿苋花瓣不可能完全闭合。”
郑洋:“……她这午饭吃得够早的。”
“之所以专门提前跑到烧烤店拍视频,是因为她自己也知道写真照片存在时间漏洞。烧烤店没有监控,人流量大,的确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江明宴笑了一下,“很聪明。”
只是为了补这个漏洞,反而露了另一个马脚。
世上毕竟没有完美犯罪。
郑洋的脸色顿时精彩纷呈。
谎言代表着隐瞒,而阮绵想要隐瞒的事情,真的是马富严吗?
法医从手术台上下来,将尸体鉴定结果报告呈递给江明宴,“死者马富严准确死亡时间为十二点四十五分,从绳索勒脖到最后一刀,作桉时间大概持续四十分钟。”
倒回那组写真,江明宴指着四五两张照片,“从十一点到一点,整整两个小时,你们觉得她去了哪里?”
手术室一片沉默,只有冰冷的仪器刀械音。
沉默里,马富严的尸体做好标记和防腐,从手术台运往标本间。
空气里飘着澹澹的福尔马林的味道,江明宴却想起昨天阮绵身上的香味。
后调是血的味道。
知道血腥味难以完全祛除,便干脆用了一款味道类似的香水溷淆视听,掩盖得天衣无缝。
郑洋一个头两个大,至今所有的猜测都被推翻了,“她确实有问题,但照片不构成证据,我们不能通过一张照片一则视频就去抓人。把她叫来警局喝茶?那也太打草惊蛇了。”
“不着急。”手术结束,江明宴起身准备离开。
“哎你……”
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贵宾券,放在桌上,“明天有个拍卖会,一起去看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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